【卿涛】死局(9)

-越看越觉得我写的不是闺蜜是gay密(


周涛打开家门时墙上的时钟刚刚走过六点,外头还一片漆黑,周身的寒气并没能被玄关按亮的那点灯光所驱散。地上歪歪斜斜地躺着董卿的高跟鞋,她皱了皱眉把它们顺好收回柜子,再换了鞋往里走。

她悄声地走进卧室。董卿睡得正熟,婚宴上穿的裙子被板板整整放在床的另一边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借着依稀的光能瞧见眼睛上的彩妆和被蹭在被子上的口红。

周涛抿了下唇摇摇头,走进浴室拿了卸妆棉卸妆水,又打了盆热水搭上条毛巾,一并端回卧室里去,在董卿身子与床沿的空当边坐下,浸湿了化妆棉,轻柔地擦拭着熟睡人的脸。瞧着这张精致的脸被一点点抹去昨晚的浓妆,拿化妆棉的手指在人唇瓣上停顿了一下,心猿意马地将上头的红色揩去。

擦了一半,她捏着那小巧的下巴要人露出另一半的脸,熟睡的人眉头动了动,哼哼两声像是习以为常了这样的骚扰小动作,也就随她去了。

周涛偏着头,换了块化妆棉细致地给她擦着。小姑娘的反应更大了一些,将梦将醒地蹙眉,然后跟猛然意识到什么似地睁开了眼睛,又因为床头灯的光亮而难受地虚起了眸。下一秒床头灯就被关了,脸颊上一丁点的温热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些嗔怪的嘟囔,

“不知道保养皮肤的,老得快。”

周涛见她醒了手顿了顿,把用过的化妆棉放在床头,低下身子将毛巾浸进水里揉了揉,捞出来拧干,要给她擦脸。

“你怎么在这儿?”

董卿偏开脸紧蹙着眉,昨晚心里各种不适的感觉沉沉地坠进胃里绞成一团。周涛不气也不恼,把毛巾塞进她手里理所当然地,

“我的家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

“你跟路云的才叫家。”

董卿紧紧攥住那块毛巾,微微抬眸,视线却错开了周涛,冷冷冰冰地跟话语一起落在了漆黑屋里某一个虚空的点上,然后又倏地转了回来,紧紧地扣着周涛的眼,带着开始升腾起来的火气。

“有心爱的东西的地方才叫家,那里现在空空如也。”

周涛温和地坐在床边答道,手还习惯性地抚着她的腿上。

隔着被子传递过来的那一点温度,仿佛暴躁的催化剂,董卿坐直了身子,抿着唇,毫不掩饰自己仿佛被戏耍了的愤怒,

“放心,涛姐爱什么姐夫都能给你变出来。”

“他也有变不出来的。”

周涛还是不愠不火地望着她,眼睛里澄澈得好像真的毫无隐瞒,话说得更是平静又淡然。甚至抬手触碰到她手臂,似乎感到有些凉,便伸手拿床头的衣服要给她披上。

“周涛,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董卿忍不住嗤笑一声,直截了当地拍开了那只手,把手里的毛巾丢回盆里,溅起了不小的水花,沾湿了床单的边角。

两人的目光在那点零星的深色水渍上重叠,周涛忽略了另一道目光里的一切意味,抬起头轻道,

“我没什么意思,我该告诉你的早告诉你了。”

语毕站起身欲走。董卿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梗着脖子瞪她,仿佛能以此讨个合理的说法。周涛顿了顿,又重新弓下身去,突然缩进两人的距离,然后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了董卿额头,无声地轻叹口气,

“上班要迟到了,快起来吧。”

董卿依然坐在床上没动,径直看着周涛把那盆水端回浴室倒了,又听到家门被阖上的响动。


周涛是开车来的,正值上班点的复兴路水泄不通,将她堵在了只应该有五分钟车程的这一小段距离里。红绿灯变换了多次,车龙依然纹丝不动,从后视镜可以看到邻车的司机正不耐烦地敲击着方向盘,她抿了抿唇,看时间幸好还不算太晚。

丢在副座的包里突然传出了聒噪的铃声,她微微打了个哈欠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她新婚丈夫的大名。

“老路,怎么了?恩......对,我在上班的路上,好,我下了班就过去。”

路云打电话来提醒晚上去和他父母的饭局,她敷衍地应答着,又对人的关心嗯嗯啊啊两句,以开车不方便为由挂了电话。

路云没有食言。至少在今早五点多钟她说要回自己家看看时,男人了然的眼神只是隐匿在了黑暗中,然后温和地询问需不需要他开车接送。

求婚不过发生在一个月前,对于自己十几年老友的爱慕之情,周涛以为自己明里暗里都早已把态度表示得清楚明白了。所以当路云与她无所事事地坐在咖啡厅里突然冒出这样的谈话时,她感到了一丝的不解——路云是个人精,绝不会勉强做没意义的尝试。

“老路,你知道的,我......”

“周涛——”

路云郑重其事地打断她,在她有些困惑的眼神里缓缓摇头,

“你心里不只有我,我想的很清楚。”

她微微挑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信息,然后不动声色地偏头,等待男人说下去。

“可我心里只有你,你也很清楚。”

周涛笑了,她皱了皱鼻子轻叹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迎上对面人制止的手势。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孩子,也想要自由,我都可以给你;你需要资源,也需要家庭,我恰好也都需要。你知道我想要的无非是什么,周涛,没有比我们更合适了。”

路云就像一个温文尔雅的商人,提出一个又一个诱人的条件,态度诚恳而有度,足以让任何一个合伙人动心。

所以她动心了,还有比路云更完美的合作伙伴吗?或许没有。

她用了几天时间考虑,答应了下来,婚礼的事情大多都是路云在操办,双方家长也就三言两语打发过去,倒是唯一让她挂心的还是家里的小姑娘。

“你那个小徒弟,董卿?好像对我有意见啊。”

路云今早还轻描淡写地同她说起,彼时她正坐在镜前化妆,也没抬头道,

“她么?小姑娘的心思。”

“她那个性子,在你们那...不好走吧。”

男人的话仿佛带着什么劝诫,却只引起了周涛的一声轻笑,不咸不淡的一句,

“是么。”


董卿在床上一直坐到连楼道里都没了声响,才像卸下了如临大敌的状态般呼出一口气,随手拿了外套披上,走进客厅去找手机。电话一接通,她就带着些轻嗤地问道,

“老密,你说结婚有什么好的?”

电话那头的人痛苦地哼了一声,似乎可以想见六点半不到给人搅了清梦的不耐烦,

“......董卿,现在才早上六点二十七分......你非要这种时候来问我这种问题?”

“怎么的,你跟你老婆翻云覆雨到半夜了不成,六点半还不起床,密总可真是清闲。”

董卿显然十分不满好友心不甘情不愿的态度,冷冷的讽刺能赶外面冰天雪地的温度。

“花瓶一个,又用不着真感情。”

密春雷悉悉索索地起身,又瞧了眼身边熟睡的妻子,低着声套件衣服往外头走,问道,

“你不是不想结婚的吗,怎么问起这个?”

“我是不想,但你说,那种人,把你骗上床了然后自己去结婚算个什么东西!”

董卿义愤填膺地哼了一声,吓得密先生的手机差点拿不住。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这可是他认识董卿二十多年来最大的新闻。

“谁给你骗床上了?不是,你被个有妇之夫睡了?!”

“哦,她骗我上床时可还没结婚,但现在确实是有夫之妇了。”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复述,

“有夫之……妇?董卿你还清醒吗?”

“对,有夫之妇。”

董卿有些不耐烦,愤愤道,

“你说这人是什么毛病,既然要结婚何苦......啧,她到底想干什么?”

密春雷抿着唇陷入沉默,但赶在了董卿催促前开了口,有些犹豫的,

“所以你说了半天,到底是谁睡了你?是...你的什么领导?”

董卿顿了一下,抿着唇,

“算是前辈。”

“前辈?就是那个,租房子给你同住的前辈?你可到现在都没跟我提过名字。”

他在心里啧了一声,虽然知道那种地方就是人吃人,之前董卿说有个前辈对她一直关心有加他还觉得北京也不是那么人情淡漠,结果出了这种事。

“周涛。”

“周涛?是我想的那个周涛吗?”

“嗯……还能有哪个周涛。”

当红一姐?!重磅炸弹一个接一个,炸的密先生脑子都有点跟不上了,在听到肯定答案的一刻,差点儿就溜出了一声口哨,嘀咕着,

“靠,周涛居然喜欢女的。”

“密春雷你脑子瓦特了?!我被她睡了好伐!”

电话那头董卿极其愤怒的声音震得他耳膜发疼,又回头瞥了眼卧室,

“嗯.....那你不也不亏么。”

董卿冲着空气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她只是心里的郁结实在不吐不快,现在倒是开始觉得这个电话打得还不如不打。那头密先生咳了一声,

“被女前辈睡了这种事情,你要我怎么说。”

“我还没被睡呢。”

董卿坐在沙发上有些冷,把手边一团的毯子拽来披上,这是周涛爱用的,还总被她嘲笑说是怕冷的老干部。她嗅到了那点熟悉的味道,忍不住又补充道,

“她就,抱着我睡。”

她的语气似乎有些奇怪,可也说不出怪在哪里,不同之前的气氛与困惑,反倒像在讲述什么让人愉快的回忆。这让董卿自己紧紧蹙了眉,

“她昨天的婚礼,今早又回来了一趟,刚走。就算潜规则,可不也该先潜了再结婚么。”

密春雷也不同她开玩笑了,没有忘记捕捉好友话语里细微的情绪变化,思忖了会儿开口,

“说不准...人家不是那么个玩法。你知道现在的圈子,那种夫妻各玩各的,也屡见不鲜。”

“她说,该告诉我的都告诉我了,还有,她说这是家。”

董卿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维,喃喃地说着,却兀地听到密先生喊她,

“喂,董卿,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墙上钟指向了七点,她真的得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于是长出一口气,答非所问,

“我只是在想,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还算不算家。”

既然已经没有,这个家里最重要的那个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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