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涛/钗黛】木水 第二十二回

-谁知道下次更文啥时候呢

 

话说宝琴等入住大观园后,园中较往时更热闹了多少。正值隆冬初雪,李纨打发人来请大家商议诗社之事,思及正日已过了,再等正日又太远,众人皆道明日便很好,随即李纨打发人去芦雪广收拾,本日无话。

到了次日一早,宝玉因心里记挂着这事,一夜没好生得睡,天亮了就爬起来。掀开帐子一看,虽门窗尚掩,只见窗上光辉夺目。正埋怨定是晴了,揭起窗屉从玻璃窗内往外瞧,原来不是日光,竟是一夜大雪,下将有一尺多厚,天上仍是搓绵扯絮一般。宝玉此时欢喜非常,忙唤人起来,盥漱已毕,随意穿戴一番就往芦雪广去。众丫鬟婆子见他忙忙的来,皆笑告他姑娘们吃了饭才来。宝玉听了只得回来,途径潇湘馆,见得院墙内翠竹覆雪,青白一片,并无二色,自己如装在玻璃盒里一般,不禁心中一动,走了进去。

院里只一婆子扫雪,雪雁、紫鹃二人皆不在。宝玉蹑手蹑脚掀帘进来,只见暖阁中薛林姊妹两个裹着一幅杏子红绫被安稳合目而睡。那林黛玉半边脸埋于宝钗颈侧,一把青丝松松散散拖在枕畔;薛宝钗向内蜷着身子,雪白的肩头露于被外,唇间含笑,少去平日两分端庄,却凭添十分温柔。宝玉不觉看痴在那里,只自己更是泥猪癞狗一般,单瞧见也是玷辱了这如冰似玉的两个人儿。

原来湘云与宝琴皆住蘅芜苑,再加一个香菱,三人皆是爱说话的,凑一处越发高了兴,没昼没夜高谈阔论。宝钗借口实在聒噪,姊妹几处就潇湘馆最是清静,便搬来与黛玉同住。这时周涛早已醒了,不忍惊醒怀中人,仍闭目养神,听着床外动静不像平日丫头手脚,便猜着定是宝玉,因睁眼回身一看,果中其料。皱眉低声道,

“宝兄弟,这早晚就跑过来作什么?”

宝玉顿时涨红了脸,道,

“我见院子里雪映翠竹很是有趣,就进来瞧瞧。”

周涛见他面上讪讪,也不深究如何看竹子看进了屋子,抬头瞧瞧柜上的西洋钟,确是该去请安用饭的点,便说

“你先出去,让我们起来。”

宝玉听了,转身出至外边,紫鹃与莺儿已打水在廊前伺候,见他笑道,

“二爷来得早。”

宝玉瞧紫鹃只着一件短袄,便道,

“只穿这么点如何使得,闪了风怎么好。”

紫鹃笑道,

“我们又不是哪里的千金,二爷快上房去吧,雪地里站着怪冷的,姑娘们且起呢。”

思及黛玉嗜睡,刚刚如此打扰已是于心不安,宝玉听如此,便告辞先去了。

屋内董卿初醒,侧身搂着身旁人便仰头亲吻,见紫鹃进来也不在意。周涛抚着她发,低声,

“你这身子才十五岁,太早了点吧。”

董卿一把扭开头去,复又转身笑推她,周涛揉着她的脑袋复又吻上。忽听外头脆声笑道,

“我倒瞧瞧这里有什么好,值得宝姐姐撇下我们。”

董卿闻声忙要推开周涛,哪知湘云已带着宝琴进来,见她两人额头相抵不疑有他,用指头在脸上揩了两下,道,

“好一个林姐姐,这个点不起,倒撒起娇来。”

董卿臊红了脸抓起手帕便要摔她,口内笑骂,

“你哪里学来的贫嘴恶舌,可别带坏了妹妹。”

周涛起身下床,摇头笑,

“好好的又闹来了这里,我是再受不了的,罢罢,让与你们。”

湘云躲了帕子取笑黛玉,只说原来宝姐姐的妹子是妹妹她就不是了,一句话倒反叫宝琴害羞了起来,忙接了口,

“云姐姐说岔了,林姐姐待咱们都是一样好的。”

三人还欲说闹,外有小丫头来催,说饭早已布好就等几位姑娘,几人这才忙忙梳妆了上去。

 

一时饭毕,众姊妹进园齐往芦雪广来,听李纨出题限韵,独湘云宝玉二人不知何往。不一会儿就见婆子们拿了铁炉、铁叉、铁丝蒙来,两人拿了块生鹿肉围着火炉烧着吃。正巧凤姐打发平儿来说话,湘云见了平儿哪里肯放,直拽着她一起坐下。众人见他们三玩得开心,也凑一处吃起来,独黛玉一人怕不消化,只得一旁干站着。周涛瞧她那神情,忍不住低声笑道,

“两块烤肉你眼都要看直了。”

董卿觑她一眼道,

“干烤有什么好吃,等晚上我们厨房弄点佐料,烤别的。”

周涛笑摆手说,

“做坏事儿别拉上我。”

回头只见凤姐也披了斗篷走来,见她们玩得开心,便入席同吃了一回。洗漱毕,趁众人皆不在意,转身同宝钗道,

“我今儿原为了寻你,你同林姑娘晚些且往我那去上一去。”

周涛见她话有遮掩,思及近日发年例正忙,心下已有了计较,点头应允后予董卿一个眼色,复归坐如常玩笑起来。众人先联句后咏红梅,至晚连贾母也来热闹了一阵方才散了。

 

冬日天短,待到凤姐忙完一头早过掌灯时分,原想叫人去告与宝钗明日再来,回房却见那两位早已等候许久,上来笑道,

“是我疏忽了,哪知就到这个时候,叫你们好等。”

薛林二人都起身迎她,客套两句虚词一齐坐定,凤姐叫平儿将门关了,丰儿在门口守着,坐回榻上长叹一声,道,

“我本不该同你们说,只这家里实在没有能为的人。老太太年纪大了,太太不管事,大奶奶是个佛爷,也就三姑娘好些偏横了个赵姨奶奶在中间,我知你们俩都是有心的,平日又告诉我那些好话。如今这里有三件事,我也只好得同你们商议。”

周涛听罢点头,凤姐说话果然单刀直入,这是给她们省去了许多麻烦。只听凤姐接着道,

“这第一件说来却玄。那时宝姑娘还未来咱们家住,东府里蓉大奶奶没了。当晚我就梦着她对我说,盛筵必散,叫我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家塾亦设于此,每年给一定供给。偏巧前日听林丫头弹琴,薛大妹妹梦里所听曲子说的也是这般,宝玉偏还在蓉大奶奶屋里睡时也梦着了,可是奇事一件。”

见凤姐所想与她们预料相同,董卿按捺住心里那点雀跃,蹙眉故作思索,半晌才道,

“当真奇事,若只宝姐姐梦着也便罢了,如此……这玄冥之事,倒是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凤姐点头,

“你们知道我是最不信什么阴司地狱,可先前两出事儿已发了,实在由不得我不信。”

周涛垂首凝思,道,

“且不论我的梦真与不真,虽我不识得这位蓉大奶奶,她说得却有几分道理。我私下替你们盘算,连年天灾,庄子进益又不多,日常花销偏又省减不下,再等几年怕是入不敷出。”

凤姐听了频频点头,冷笑道,

“正是这话了,哪里等几年,如今已是如此。这便是第二件事,近些日子正发年例,账上亏空了几千两银子,早不知被哪位爷支了去。说出来不怕你们说,前些年我还放些钱给人使,收了利钱来补空,前你叫平儿劝我,我便收了手,如今东凑西扣又惹得怨声一片正没开交。”

薛林二人听罢皆是叹息,虽已知贾府不能久撑,甚至早知贾府败落是必然,如此直白地听到贾府现状仍旧叫人唏嘘。三人一时接无话,平儿也不语,只来换了新茶仍立在一旁。许久才听凤姐道,

“前些日我叫人放出话去,说我同鸳鸯商议着要拿老太太东西去当,先使人知道府里穷到如此,日后省了那项也别抱怨。只如此下去,怕真到当东西的时候也有了。”

董卿又叹一声,试探道,

“凤姐姐心里明镜似的,可曾想离了这里自己做些本钱。”

周涛微瞥她一眼,担心她说得太急,却见凤姐眼睛一亮,似乎等这句等了许久,

“如何不想!只是……”

凤姐少有地显出几分局促来吗,叫两人心里一紧,若是凤姐推托了,那她们之前的计划也就没有回還余地地告吹。周涛与董卿对视一眼,听凤姐道,

“这话同你们姑娘家原是说不得的,只是……罢了。前日我有些不适,不肯叫人知道,请了外头的大夫来看,诊出了喜脉,是个哥儿。”

董卿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望向了平儿,只见她面色如常,想起这个朝代再如何也轮不到平儿拈酸,心下反有些戚戚。周涛在桌下轻捏她说,却也不知该如何说。按照《红楼》原书,凤姐这个孩子不仅会掉,还会害她大病一场,虽然现在劝她流了实在不妥,但权衡下来这却没有更好的。见两人不语,凤姐先笑起来,

“这不是甚大事,只是若有了哥儿,要离了这里倒比现在难了。”

董卿不顾周涛踌躇,径自说道,

“凤姐姐,要我说,这孩子不要也罢,琏二哥哥如何你还不知道,何苦糟蹋了自己身子。”

话音未落平儿已急往前一步,正欲说些什么又生生顿住立于一旁,倒是凤姐显得冷静许多,手敲击着桌面笑道,

“可是薛大妹妹又梦着什么了?这也不用单告平儿,你且说,我不恼。”

周涛见话被董卿抛出已收不回,便将凤姐小月后尤二姐秋桐等事一并说了,只隐去张华一条,又说及梦中凤姐面目黄瘦,一看便知失于调养。平儿听着早已满眼心疼,却不敢出一言,果见凤姐狠狠将杯子往桌上一磕,恨骂道,

“好一个新二奶奶!一起没良心的混账忘八崽子!好,好,便叫她来做这二奶奶!”

平儿见凤姐火气颇大,怕伤了两位姑娘脸,忙给凤姐抚背递茶安慰说,

“奶奶说哪里话,咱们现时知了,便先绝了他念想,不必未这点没要紧的生气。”

凤姐接过茶,冷笑道,

“如今贾府这样,叫他接了新二奶奶当了家,更好。也不等他治死我,我明日先送他一纸和离。”

这话一出,几人皆是一愣,凤姐见薛林两人似是给她唬着了,正是外面北风呼啸,便敛起怒意复笑道,

“叫二位妹妹见笑了,外头好大风雪,还是快些回去歇了,改日我们再谈。”

说毕叫平儿去拿自己的两件大氅并昭君套来与二人穿戴,另拿一个手炉于黛玉抱着,又唤几个婆子并丫头拿灯小心左右照着。二人见她今日无再议的心思,也觉今日话说得似有些早,改日再谈为上,便告辞而去。暂无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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