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涛】死局(6)

-前后画风好像都不是一个

 

董卿倚着车窗发呆,她们一行二三十人,正在被几辆贴着《欢乐中国行》大图标的车载着一路向东,从苏州到阳澄湖,还要走上四十多分钟。

借着后视镜,她瞥见周涛在后座冲瞌睡,脑袋微微点在了车窗上,然后皱了皱眉似乎不太舒服地调整了个姿势。昨天她好像睡得比自己还晚来着,董卿漫不经心地想。她道晚安时周涛还缩在沙发里看文件,只当这人第二天没事儿,谁想到她清早正要去机场时周涛也从屋里推出了箱子,轻描淡写地一句“一起走吧”。

然后她在机场见到了节目组一行,身旁不由分说与自己搭乘了同一飞机的前辈撂下她给王导一个热切的拥抱,美名其曰《欢乐中国行》是继《综艺大观》后王导又一新作,第一场怎么都要来看看的。

去阳澄湖吃螃蟹,周涛真没骗她。

车摇摇晃晃到在酒店门口停下,后排的轻轻唤醒一旁浅眠的周涛,董卿又瞥了一眼,看那人将醒地捏了捏鼻梁,然后坐直身子开门下车。

小白去开后备箱拿行李,董卿从副驾下来绕到另一边,站在周涛身旁,

“你昨晚睡晚了?”

周涛点点头,稍微整理自己被压出了一个褶痕的外套,

“嗯,出来前得把我节目的事儿先处理好。”

“所以涛姐真是假公济私来度假的。”

董卿偷偷偏头凑在她耳边低声,又飞快递缩了缩脑袋去接自己的箱子。

等两人取了箱子进到酒店后,王导交代了两句就回自己房间了,只剩小白攥着一把钥匙在前台等着她们,看了一眼董卿小心翼翼的,

“董老师,那个,只有一间大床房了,您能和涛姐凑合凑合么?”

“大床房?!小白你是怎么搞的!”

还不等董卿说话,周涛就紧蹙了眉,冷峻着一张脸瞪着小白。小白的头低得更下去了,嗫嚅的,

“涛姐,现在是国庆期间,阳澄湖房间很紧,是我没提前来这边协调好,对不起周老师,我......”

“行了,附近还有别的酒店吗。”

周涛摆摆手制止助理还打算继续往下重复的道歉。

“没有了.......我刚马上打电话联系了最近的几家,都住满了,连农家乐都没有。”

“这,董卿,咱们凑合下吧,是我没让助理处理好房子问题,真的很抱歉。”

周涛叹了口气接过钥匙转向董卿,后者抿着唇,在心里腹诽着周涛也不靠谱,但她难道还能把人赶出去睡大街不成?

“没事儿,对付两晚而已。”

幸好是周涛了,要是换个别的人,她还真不知道能怎么办。董卿笑了笑,并没有显得特别负担,这让周涛看起来似乎也松了口气。两人把行李摆进屋里后,还是急急赶往了舞台现场,明天录,今天正好提前适应准备。

 

董卿投入了工作周涛便自己去阳澄湖边转转,这里确实是风光不错,虽说国庆游人很多,但比起北京城总好那么一些。

“嘿嘿,涛姐我演的不错吧~”

小白跟着她走出了演出区,瞧着四下没了认识的人就得意洋洋地邀起功来。周涛笑着瞅她一眼,

“你呀,可别给我说出去。”

“哎您放心吧~肯定谁都不说,尤其是对董老师,我明白的。”

小白眨巴着眼也不多问,周老师让她做什么就是什么,至于原因?那就不是她该问的了,说不准是觉得大床房比标间舒服呢。

 “你也别跟着我了,自个儿去转转玩玩,正是吃螃蟹的季节,尝尝鲜,我报销。”

周涛笑着拍了下小白的后脑,看那孩子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

“真的?这么好啊!我不要回去帮着董老师了?”

“今天不用了,你这说得跟我平日虐待你似的。”

“没没没,涛姐对我一向都是最好的了。”

小白就像得了糖的孩子,又说了两句好话一溜烟跑了。

等周涛回到酒店时晚饭点都过了,打个电话过去问了下,说是那边还没处理好,王导叫去餐馆点了几个菜,一干人就着后台棚子凑合吃了。

 

晚上九点多,周涛把带来的一点工作忙完,洗了个澡窝进被子里看书,当她都有些困倦了,董卿才回到房里。两人又闲话了两句,一人继续看书一人去洗澡,安安静静,倒是跟平日在家时所差无二。

董卿坐在桌前对明天的台本进行最后一遍的检查,背后不时有沙沙的翻书声,那点细微的声响好像带有奇特的吸引力,让董卿不由地想要回头。

“怎么了?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周涛像是看出了她不太集中的注意力,翻书的手顿了下,抬头看她。

董卿摇摇头,把最后几行看完,从箱子里拿出了自己的书也坐到床边,然后便顿住了。她忽然意识到,其实她从未与周涛这样近过,同一条棉被下的距离,好像对于同事师徒或是好友都太近了些。

按理来说她不该靠近周涛这样的人。她不傻,周涛要她搬去家住的十天后就是青歌赛,若她还住原来的地方,恐怕每天的睡眠时间都会贡献在了路上;周涛还在七月时便说要来阳澄湖吃螃蟹,可她是在两星期之前才接到王导希望她做《欢乐中国行》主持人的电话——每一样都走得按部就班,若合符节。直接告诉她,周涛是个太优秀的棋手,太会计算也太危险了。

既然心理上距离她应当远离,那么物理上的距离拉近就应该让她感到不适。可恰恰相反,董卿坐在床边,看周涛贴心地拉扯了下被子给她留出一大部分,此时的靠近并没给她带来不安,反而是某种古怪的情绪,好像这早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越靠近,反而越安全。

周涛应该让酒店多拿床被子来的,她想着,可没有说,只是抱着自己的书钻进了另外那边。

依然安静,从前后不一的翻书声,到周涛说该关灯睡觉了,被子下的两人都太过规矩,把中间那半米不到的空当守得太好,虔诚地像在进行着某种隐秘的仪式。直到一个人的手指碰到了另一个的,带着似乎将灼伤皮肤的热度叫后者微微动了下身子,却没有避开,紧接着热量摧毁了那点空当,稳稳当当地锁住了后者,仿佛宣告仪式最终的落成。

董卿的鼻尖抵在了周涛的颈窝,黑暗强迫她的视觉外的感官都格外敏感了起来,像是周涛不轻不重的呼吸,像是周涛身上干净的沐浴露香,像是周涛颈间细腻的肌肤。她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殉道者,将溺死在这无可逃离的怀抱中。

“周涛。”

她轻声开口,企图给自己救赎,而后者只是“嗯”了一声,用下巴在她发顶摩挲了两下,

“睡吧。”

看见神迹的圣司提反是无路可逃的。她边想着边搭住了周涛的腰,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陷入梦中。

......

第二个董卿被困住的夜,她睁大了眼睛,盯着周涛近在咫尺的下颚骨,在黑暗中企图去勾勒它的轮廓。

“我又不是螃蟹,你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做什么?”

周涛略带笑意的声音搅扰了那道固执的视线,视线的主人似乎回味起了几个小时前才吃完的大闸蟹,咂了咂嘴稍微动动脑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头发挡住周涛精致的锁骨。

“月光很美。”

董卿信口开河地说着,丝毫不在意是否这个借口拙劣得有失业务水准。另一个人哑然失笑,唇蹭过了她的鬓角,仿佛是一个轻吻。

 

所以应该把这算作什么?董卿窝在那个被她搬运进周涛家的懒人沙发里回想着过去两天的晚上,荒谬又真切,不合情理又理所应当,像一时兴起又像水到渠成。悖论,全是悖论,跟周涛沾上的都是悖论。她有些丧气地放下书,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像是声音开得大了些,在书房里的人探出半个身子,

“这都要十一点了,有什么好看的节目?”

“没有,不小心按开的。”

董卿瘪瘪嘴,又把电视给关了,像是跟自己赌气似的,转头就拐进了浴室。

等她出来是就见着周涛坐在沙发上看书,像是专程等她,便用毛巾揉着头发坐到一旁,等着前辈开口。

“下午我回台里开会,领导说你的青歌赛做的非常不错,应该说是出人意料的优秀。”

“那多亏了涛姐你肯让我住这儿,否则每天路上三小时她就不用睡觉。”

没谁不喜欢夸奖,董卿的眼睛一下子就笑弯了起来,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又往周涛身旁挪了挪。

“睡得舒服吗?”

周涛笑得得意,董卿干脆歪歪斜斜靠她身上继续蹂躏自己的头发,有些不明所以又犹犹豫豫,

“舒服?”

“不说谢谢?”

“谢谢涛姐~”

董卿不明白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眨巴着眼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转头看她,就听周涛又抛出一句,

“没有谢礼吗,就空口说?”

这是来跟她讨债了?董卿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于情于理周涛确实是帮了她很多,本来也该送份谢礼才是,

“周涛你说,你想要什么谢礼都好。”

“你陪我睡吧,晚上不抱东西睡不着。”

比起满嘴跑火车,真是谁跑得过谁。董卿一脸惊呆的看着周涛以极其理所当然的语气平平静静的说出这句话,她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坏了。之前在酒店,那可以说是适逢其会情不自禁,这、这算什么啊?

“之前的玩偶娃娃嫌搬过来不方便收拾都丢了。”

周涛似乎很贴心的解释完全不能满足董卿脑子里的一串问号。那她离婚前抱什么睡的?抱她老公?那自己算什么?是老公还是东西?

“不乐意呀?马上就冬天了,你那屋暖气不行。”

周涛并没有给她退路的打算,甚至直接伸手拿过了她的毛巾,替她细致地擦干头发。董卿被毛巾与头发柔然的摩擦声搅得晕乎乎的,又让她想起了前天晚上突然被用进怀抱那一瞬间的感觉。而周涛还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乐、乐意?”

她极不肯定地回答引起了周涛的一声轻笑,脑袋上的毛巾被拿去又塞回了手中,

“那就去把头发吹干来睡觉吧。”

在嗡嗡地吹风机声里,董卿非常认真地思考,被同性前辈抱着睡算不算潜规则?或者只是抱着睡并不算?可她平日里遇到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时间就会拒绝的吗?那她刚刚怎么就答应了周涛呢?还真信了她邪什么暖气不暖呀。

这一连串问题直到她换了睡衣站在周涛的房门前都没得到答案。周涛就看着她像只准备进入狼穴的羊羔,杵那发了半天呆。

“这算不算潜规则啊。”

董卿一边嘟囔着一边一走了进去,周涛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搁下书问得认真,

“潜规则?董卿,你倒说说我要怎么潜规则你。”

“我要知道就不问了!”

董卿好气奇地瞪她一眼,结果迎上那人戏谑的笑,

“那你是要我告诉你咯?”

“用不着!我去抱被子。”

被无聊的黄腔惹得羞也不是气也不是实在丢人,董卿起身想冷静一下找回自己的尊严,一只胳膊却直接拽住了她,打定主意不要脸的前辈像是跟她贫上了瘾,

“我都抱着你睡了,盖一床被子不就好了。”

“你不嫌挤算了还不嫌热啊。”

“两床被子塞一床上不更热?”

周涛往前挪了些,瞧着董卿一脸愤懑地瞪她笑得更得意了,松开她手腕将手摊在她面前,

“你摸摸,我容易手脚冰凉,热不着你的,你嫌热就刚好给我捂捂。”

“你捂,你捂,可不许干别的。”

董卿一股子破罐破摔的语气拍开她手钻进被窝,

“你还要继续这个话题?”

前辈说得正经笑得懒散,董卿干脆直接转个身背对她,一股脑缩被子里去闷声,

“不要。”

“你不是热吗,被子全卷过去了。”

周涛扯扯被子,强行把那人的小下巴露了出来。董卿鼓着气死命拽着被子,往外滚把自己卷得更严实些,却又不知不觉地笑起来,

“你抱你的我睡我的。”

“你裹成这样我怎么抱?圆圆滚滚跟只企鹅似的。”

“谁是企鹅啊!”

董卿被子一撒,转头去瞪周涛,那人只笑盈盈地张开手,

“来,抱抱~”

边说边将她揽进怀里,另一手把被子重新压实。

“周涛你幼不幼稚。”

董卿嘀咕着闭上了眼,心不甘请不愿地承认这种感觉实在太过舒适,让人上瘾,她已经太久太久没跟人这样消磨无聊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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